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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寇侵略郎溪的罪行录
来源:《宣城历史文化研究》微信版 作者: 发表时间:09-15 10:28

郑道真  王  毅

8微信版第1397期

日本帝国主义为了达到侵占我国领土、亡我中华民族的目的,发动了罪恶的侵华战争。于一九三七年夏,在我河北省制造了震惊世界的“七七”芦沟桥事变,随后以海、陆、空三军疯狂地向我国领土展开了全面的进攻。抗日战争的八年,日本侵略军给我国人民的生命财产造成了难以弥补的巨大损失,同样也给郎溪人民带来了深重灾难。日寇的蹂躏与暴力多次在郎溪犯下了滔天罪行。

一九三七年农历十月二十五日,日机一架第一次飞临郎溪城。在郎溪城及城区周围的上空盘旋,逞其威风(也许是来郎溪侦察地形,许或是寻找确定轰炸目标)。这架飞机临飞走时,在东门大桥一带扔下几颗炸弹。

不料几天之后,于十月二十九日(农历),日机好几架又突然飞临郎城上空,投下炸弹,燃烧弹数十枚。城里的何氏宗祠(腊梅巷),一品香菜馆(原被服厂西门门市部)以及下街头皖北会馆房屋均遭炸毁。伤亡多人,血肉横飞,有死者头发溅沾在墙上,惨状目不忍睹。

轰炸二天后,日本侵略军猪木清太部队由十字铺进攻郎溪,长驱直入,来势汹汹,枪炮齐发,整日不停。这是郎溪的第一次沦陷。公路两旁的集镇,村庄民房被日寇烧毁二千四百多间,沿路有的村庄被夷为平地,人民无家可归,惨遭日军屠杀者不计其数。

日寇进城后,奸淫掳掠,烧杀抢劫,无恶不作。当时郎溪城从东门埂到西门埂,由夫子庙(现水运社)到天主堂(现人武部),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直到深夜火势仍甚炽烈,熊熊火柱不时直冲云霄,又加日伪军不时地趁火抢劫,放枪伤人,使救火的人,救伤的人闻声吓得四处奔逃。火焰蔓延,整个城区成为一片火海,猖狂的火苗与日寇一样无情地吞噬着郎溪人民的生命和财产。直到第二天、第三天,城内仍有余烬在继续燃烧,烟雾滚滚,火龙硝烟中夹杂一片伤残者呼嚎,惨景凄人肺腑,实为郎溪空前之劫难。素称闹市,为郎溪县的经济文化中心的郎溪城,聚积历代郎溪人民的智慧和钱财创建的郎溪城,被日寇残酷地焚为焦土。

日寇侵占郎溪近一个月才退走。日寇撤走后,郎溪县商会会长李善斋带领商团和王老九的武装即进城,并组织了一个善后委员会进行尸体掩理。当时所见的景况是,妇女赤身裸体死于道旁的,头颅挂在树上的,尸骸陈于巷里的,可谓血流成河,尸横遍城,触目惊心,惨不忍睹。据当时统计,掩埋之尸体竟达六百余具。房屋残存者除潘氏祠后进、城隍庙、观音庵、东岳庙、火神庙、关帝庙、宋氏宗祠、天主堂以及东街之张家棺材店,西街李家之棺材店、财神庙等附近几处,余皆被焚毁殆尽。城内义大、天隆等八家粮行的几十万斤粮食也焚为灰烬。

一九三八年农历二月二十一日,据老年人回忆这天下着大雨,日寇从十字铺方向侵犯郎溪城。国民党政府早已闻讯逃到姚村山里。当时有所谓“地区游击队”的刘振华、孔荷宠等率领游击武装及红枪会、大刀会众,在郎溪的南乡水鸣桥一带阻击日寇,没能挡住日寇的攻势,郎溪县城失陷。此次日寇仅占领县城二天多便撤走了。日寇撒走后,国民党县长曹树钧指派民夫清理城内街道巷衢的尸体,抬出的被害者尸体达四百七十多具,还有被烧成灰烬或埋入断垣残壁之中的便无法统计了。

一九三九年正月十三日,日寇飞机六架从东北方向飞临郎溪城,日机从东门埂开始丢弹,一直炸到北门,天主堂挂了“中立”旗帜,日机没炸。整个北门大街成了一片瓦砾,飞机飞去多时,郎溪城上空仍被青烟、硝味、尘雾弥漫笼罩着。据当时统计炸死二十多人,炸伤多人。

日机轰炸的第二日(正月十四日),日军第三次攻陷郎城,住一日,枪杀了十余人。当时流窜郎溪的反动武装,除本县自卫队外,还有江南第二挺进队,江苏保安团,忠义救国军,独立33旅和63师、40师等国民党部队,分布在梅渚、涛城一带。这些军队当日军侵犯郎溪城时,都纷纷退避,隐而不战。

一九四0年农历三月十五日,由于日寇侦知国民党江苏保安团驻扎在郎溪县城。于是这一天日军出动飞机七架袭击县城,投了大量的炸弹和硫磺弹。当时火光照彻全城,人们哭喊连天,北街中间房屋五十余间尽成灰烬,炸死五十多人。农历五月十八日,日机两架飞临梅渚的北门及梅渚小学附近轰炸,炸死炸伤二十多人,许多房屋被炸毁。农历九月十三日,日军侵犯县城,占领一日,经钟桥、梅渚撤退走了。此次县城有数十人被杀。当时在郎溪城附近的国民党军队是6 3师,没敢与日军接火,就避开了。同年秋,日军又来郎溪扫荡,烧毁民房,杀害群众,其罪行罄竹难书。

一九四一年正月十八日,日机一架轰炸梅渚的南门和外西门,伤亡十余人。同年农历二月二十七日,国民党江南前进总指挥冷欣途经郎溪被日军侦知,日机便狂炸郎溪。由于上一次日机未轰炸挂有西班牙国旗的天主教堂,因此群众都认为天主教堂是个“安全区”,都纷纷跑去避难。一时教堂房屋里挤满了人,许多小贩甚至在教堂大院内搭起了帐篷,摆设摊点做起生意了,使之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繁荣闹市”。

日机飞临郎溪上空时,看到教堂院内的帐棚和熙来攘往的人群,即盘旋轮流俯冲用机枪扫射,同时投下了炸弹、硫磺燃烧弹,顷刻天主教堂便浓烟滚滚,一些建筑物被摧毁,房架东一堆西一堆,瓦砾砖块角角落落遍处都是,四处尸骸罗列,有被炸死的,有被震死的,有给机枪射死的,也有因建筑物倒塌被压死的。一时血肉横飞,尸体遍地。这次“避”入天主教堂的难民,只有少数人生还,死者计五百几十人。尽管如此,但是这次被炸倒、烧毁的大都是教堂的附属建筑物,如厨房、修道院、储藏室······等等,而对挂有西班牙国旗的礼拜堂、司铎住室等房屋仍然未敢轻易投弹轰炸。

一九四一年九月十五日,国民党军队40师,一个姓孔的营长率领一个营的部队在东夏抵抗了日军的扫荡。40师又一营部队与日军接触于岗南,双方都有伤亡。同年农历十月底,日寇又出动“扫荡”。当时驻扎在郎溪城内的是国民党军队第二十五军四十师的工兵营和一个步兵连。他们作战英勇,日机来轰炸,他们用机枪对空射击,打伤敌机一架,使之坠毁在广德泉口附近,受到嘉奖。国民党军队来郎溪城内驻防后,便在郎溪城墙上修筑了坚固的工事,防备森严。

农历十一月初三,日军开始攻城,日寇先从郎城的东北方向(即现在郎溪车站方向)攻城,遭到守军激烈的抵抗,日方伤亡甚重,后又改从郎溪城的西面进攻。他们将西门埂居民房屋墙壁打通,由居民房屋内隐蔽接近城垣,攻上了城墙,使守军措手不及。于是双方短兵相接,最后进行肉搏战,日寇终因人多势众占领了城墙。日寇占领城墙后,便居高临下,用数挺机枪扫射,而致守军伤亡惨重。当时驻扎在郎溪涛城廖店一带的国民党军队108师,不但不能援救郎城的危势,反而往白茅岭方向撤退得更远。战斗进行了二昼夜,近干名国民党官兵,除十几人由南门泅水渡河突围外,其余全部阵亡。然而日寇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光日寇士兵的死尸就运走了十八条木船。

郎溪天主堂的西班牙传教士

日寇开始攻城时,来不及转移的有很多群众,都躲在教堂的地下室里。日寇进城后,国民党40师工兵营有一士兵由城内的十字街往北跑,他穿过教堂,由教堂后面的大塘翻越城墙,又泅过护城河脱险而去。日寇追至教堂不见了这个士兵,却见地下室有人,即在地下室的洞口架起机枪扫射,并往里投甩手榴弹,靠近地下室门边的群众都被打死或炸死。西班牙籍神甫费xx爬出洞口呼喊时,被日寇击中七弹,虽经送往芜湖医疗,终因伤重而死。这次在地下室被打死的群众有二百五十多人。

日军攻占郎溪城后,仅住一日,便沿城东方向往涛城方面追击,一直打到李家边、广德的泉口、溧阳的山丫桥一带。国民党的新七师虽与日军有过接触,也只是边战边退,无意抵抗。同年农历三月二十八日,定埠、梅渚等集镇相继遭到日机的狂轰滥炸。

一九四三年农历九月十七日,日军阿部正雄部队四个联队再度侵犯郎溪。宣城、郎溪、广德、宜兴、溧阳、高淳、长兴七县同时沦陷。日军占领上述县城后,作了长期盘踞的准备,他们营穴造巢安下据点,在重要集镇也都设了据点。我县的钟桥、定埠、梅渚、涛城、合溪口、东夏、毕桥、十字都有日军建筑的碉堡。每个据点除派一个班的日军驻军外,还派有伪军。

日军在城内衙门口的老公安局处设了一个政治工作班。日军司令难波于雄住在西门老县委会原址,不久即离开郎溪。日寇据点设在南门村。建筑据点时,南门村的三百多户居民全部被赶走,全村房屋被霸占,有的被拆除修工事,有的拆了被烧掉。据点范围很大,西至现煤炭公司煤场,东到现在城南中学的后大塘,北至郎川河沿,南至现百货公司仓库大塘边。他们在据点四周掘挖二公尺宽的壕沟,架设铁丝网,筑了地堡,村子中心建造了瞭望台,可极目四望观察情况。另外还设有食堂、仓库、浴池等生活娱乐设施,还豢养了狼犬,据点内长期驻有一个排的兵力防守,由少尉军官塚本泰三指挥。

日军在南门村犯下了惨无人道的罪行。据七十岁老人座谈会所揭发的材料,南门村有三十多人惨遭杀害。有三位七十多岁的老太太是被先奸后杀;有一姓李的老头儿和一个老太太被绑在一起,吊在门上,放火烧死;王和培的妈妈,在河边洗衣服,被对岸的日本兵开枪打死在郎川河里。

今年七十岁的牛有木老太太和七十一岁的王金朗老人回忆,他们的外婆当年就被日本兵用刺刀刺死在堂屋里;当年六十二岁的周大个子被日军打死后,他的两个儿子也被日本人绑走了;王荣喜当年四十二岁,被日军捉到后砍下头来,又开膛破肚,把头填在肚子里,再吊在树上,日本兵却在一旁哈哈大笑。今年69岁的吴竹英老太太说,她亲眼着到五个日本兵把一个中国人绑在树上用刺刀捅死后,开膛扒心,要炒着吃;原城关商业高级商店的尹宗才之女被日军奸杀而死.

年过古稀的王金明老人回忆:城东南的龙门地村有家姓洪的大地主,兄弟两人打着日本旗,敲锣打鼓迎接日本人,均被日军抓走;郎溪城里北门街上有个姓汪的从幸福圩回郎溪时,为了安全,他打着日本旗,表示拥护日本人,也被日本人一枪打死在西门埂上。申盛茂被日军枪杀在西门韦家埂,小南门姓肖的、姓杨的被日军枪杀于河中,南门村王家祠堂门前经常活埋群众。……日军的罪行是举不胜举。

日寇建立据点后,为了“以华治华,以战养战”,采取了怀柔奴化政策,宣传所谓“中日亲善,中日提携”“大东亚共存共荣”,建立所谓东南亚的“大东亚共荣圈”,用这些来麻痹人民,奴化人民。他们在南京扶植了一个傀儡政权——汪精卫的南京“国民政府”。南京“国民政府”委派了郎溪的“县长”。在教育上,用南京“教育部”的审定本教材,中小学都开设《日语》课,《国文》《历史》都被阉割篡改,实行奴化教育,妄图使中国的人民都成为日本的顺民。

日军将城内居民驱赶到一起,听中佐吉田讲话

郎溪沦陷后约一周的时间,日寇扶持城内汪肇庭等人出来组织了“维持会”。汪肇庭任维持会长,汪绍荪任副会长。各集镇也先后相继成立维持会。这些组织为日寇效劳,派差派夫、供应物资、提供情报。每日搜刮所谓“供应费”“日捐”以孝敬他们的上司“皇军”。嗣后,汪精卫的“和平军”派来了“陆军少将武官”石佐民(句容人,曾在一九三八年当过国民党溧阳县县长,后投敌)兼任郎溪、广德两县县长。之后又来了日伪的“皖南独立第二方面军”司令王一平、副司令张耀宗(后改名张布道)。

王一平带一支人马驻广德,张耀宗带部分军队驻郎溪。王一平与张耀宗为争权夺利,进行了一场狗咬狗的火拼。一九四三年农历十二月间,石佐民坐轿子由梅渚到郎溪,途经石家巷,被王一平埋伏的一排人打死(王一平是江西人,原任国民党军三十三旅少校营长)。次年初,张耀宗又派人在广德暗杀了王一平,张耀宗便自任为司令,大权独揽。后来张耀宗路过广德时,又被王一平的卫士打了冷枪,子弹打入腹部,差一点丧命。这些人火拼后,两败俱伤。

一九四四年,汪精卫又从苏北调陆军独立三十五旅一八九团来郎溪驻防。该团长叫阎斌,一营营长龚阳初率部驻涛城,二营营长李xx率部驻梅渚,三营营长赵xx率部驻东坝。以后三营与二营换防,直到日寇投降。

抗日战争时期的八年,日寇依仗他们一时的军事优势,对我国领土大肆侵犯,气焰十分嚣张,其铁蹄践踏了我国的大好河山,使我们祖国疮痍遍及,实令人触目惊心。日寇侵略郎溪的罪行,就是一个铁的见证。旧仇国恨,思痛难忘,记作尝胆。

一九四五年八月七日,我地方武装配合主力部队,一夜拿下了梅渚、东夏、涛城、鲤桥、社清等三十七个据点,歼敌二万余人。八月十五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八月二十日,新四军光复郎溪。郎溪人民从此摆脱了日寇的凌辱,获得了民族的解放。

注:笔者走访了岑寿春(82岁)、王承松(78岁)、王金明(71岁)、牛有木(女,70岁)、王显隆(71岁)、王子龙(59岁)、城南支书王启银同志、村长王保顺同志、县志办胡耀华同志及县档案馆。

一九八六年六月二十五日

(本文选自《郎溪县文史资料》第一辑)

【责任编辑:zhanglingy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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